小魚看世界 之 |
牛頭,再見! 2004.6.22 |
現在是 六月 22日,端午節放假。 再幾天--嚴格來講,正常上課日子只剩三天--學期就結束,我和這班牛頭,恩怨也告一段落。 待會兒,我有很多事情要忙,成績結算、輔導室紀錄、訓導處敘獎, 甚至上週的小考成績單要輸入因為牛頭們居然自行謊報成績。
在開始忙碌之前,我想寫點東西,關於我和這個班。
這個班,很像是計畫之外卻非得生下養育的孩子。 這一年,我應該是不接導師的,卻給硬是呼嚨了上。 孩子無罪,既然我推不掉,我是不會虧待孩子的, 奈何,這一年還接了另外兩個也不該是我接的東西。 領域召集人。我何德何能去統領全校五分之一強的老師! 不、我應該說,我是有這個能力,但若要把它做好,勢必要和這個領域的其他老師起衝突。 某些老師的自私、狹隘、混,還出一張嘴到處批評人。 不見得說不過他們。但實在不想和他們一般見識惹自己一身髒污。 生物科實習老師的指導老師。 這位實習老師,兼代課七個班的生物課,課比我還多, 別說他能幫我啥忙了,他的班不用我操心就已經謝天謝地。 他的教室管理有問題,實驗操作有問題, 交代他怎樣打分數又不聽,叫他來看看別人怎麼上課他是愛來不來的, 看到我有好東西比如投影片啦影音檔案啦,要得倒很勤快。 『老師應以學生的需要為第一職志』這句話他是聽不進去的。 他只想到他是實習老師,要求要學東學西,要求要怎樣又怎樣, 卻老是忘記--實習老師一個月只有八千元津貼,他可月領三萬元呢, 怎可把兩三百個學生的學習放在他自己的需要之後呢。
帶班帶班,我再怎麼意外接到,還是會好好帶。 只是,學校給我的教師群,課表,都是難題。 一周唯一的自習課,我自己本身有別班的生物課,我根本無法到班上,得放他們自習。 這個班又沒規矩。這自習課,簡直是.....! 另外,每日早自習、放學,都被我們班的任課老師要求考試排得滿滿。 我根本沒時間去經營班級。 更別提那種精采絕倫的排課-- 體育、音樂、生物(我負責收心)、國文,下午則是地理、英文、數學: 你要學生怎麼可能快樂?!學生怎可能不亂?! 我要求調課(事實上原本課表不是這樣是後來被教務處調成這樣的), 教務處說好卻總是沒動。
我們班的任課老師, 英文老師剛畢業,很兇、教得不錯,可是在購買額外教材方面總是讓我捏一把冷汗。 她那個樣子很容易被家長告的。我得幫忙疏通。 數學老師半年後就要退休,要求是一貫的嚴謹、細密,訂的考卷參考書是一貫的超難, 一貫的從來沒說過孩子好話,總是責罵、嘮叨、唸, 到後來學生根本罷學。沒人理會。 國文老師,一個剛畢業一年的代課女老師,嬌小、長髮, 教學也許不錯,對學生卻沒啥管理辦法,根本讓學生騎在頭上, 班上國文課吵到不行也未曾見她找導師反應,似乎不在意或?
我自己的課表也不好受。 禮拜二早上三堂,下午老是要開會。 禮拜三高達六堂課,別說改本子,有後連吃飯都有問題。 再加上實驗課總是要準備,視聽器材總是要整理, 九年一貫的新教材總是需要老師們無止盡地討論與修補, 忙到最後我說---能力再強我一天也只有24小時。 我真的作不來。
我可憐的牛頭。就這麼被擱了半年。 第一個學期末,我忍不住在會議上公開要求調課。總算有成。 數學老師退休後,來了位頗受學生歡迎的男老師,還罩得住, 我自己的課表沒換,不過班上自習課我是可以出席了,可以搞搞活動說說小故事大道理。
正打算好好經營,我那個天兵--生物科實習老師--要求『導師實習』。 又讓整個班倒退了一個月。 他結束實習以後,打死我都不願意再讓他沾染我們班。
三月中,我終於可以開始好好經營這個班。
這個班,男生沒規矩、愛玩、長不大,倒也還不至於骯髒邪惡。 女生很嬌,愛打小報告,愛搞小圈圈,小心眼又自以為是,別看她們靜靜的,心底可暗潮洶湧。 家長呢,很不懂事,太寵孩子、也太忙,要求又多期望又大:超級難搞。 還好我只帶一年。 我懶得跟家長囉唆,他們也懶得理我, 在教學上我是有成績的,在帶班方面也不能否認我的認真, 學生大抵是支持我的。 衝這一點,慢慢地、辛苦地,牛頭有了長進(雖然這長進其實只是終於做到該做的而已), 本性純良的他們,喜愛音樂,我們就好好地吹奏直笛, 從不敢想得名,頂多只想說老師幫他們拍下來作紀念。
直笛比賽,嚴格來講,我們班練得並不兇。 我們只是每天盡量至少吹個一兩次,有那種"感覺"(我意在陶冶不在為比賽付出)就好, 學校安排的時間,我們好好利用,音樂課,我會去維持秩序當助教,讓音樂老師可以好好教; 和別班相比,我們班花的時間真的不算多,算是很正常吧。
比賽當天,牛頭的表現真的值得誇獎。 整整三個多小時,坐在活動中心地板上,又沒冷氣, 手上拿著笛子等上台,比賽完又得拿著笛子繼續坐著當觀眾, 而他們可以從頭到尾都很有水準。 雖然我是要坐鎮在旁。可我從頭到尾也都沒怎麼管。 那天的表現已經值回票價,更別提居然居然我們班有得到一個獎。
那天是五月底。 離學期結束恰恰一個月。 剩下這一個月,我有好過一點嗎。
當然沒有。 團體的常規慢慢有了,整個班漸漸進入狀況了,生活競賽的獎牌也拿了, 個人的小毛病開始被看見。 作弊。當著家長老師說謊。被拆穿。家長來信要求拜託不要扣分。 擾亂秩序。該記警告了。晚上十一點半打電話來哭訴。 當眾羞辱同學。自以為優越。走路像大姐頭。 竄改成績單。塗改考卷。 故意拿濕抹布擦窗戶,還怪罪衛生股長不提供乾抹布。 到昨天,他們打掃還是像玩樂,潑得到處是水,一副無辜樣。
我能說什麼呢。 我已經盡力了。 明年接這個班的導師,會很辛苦。
上週五,打掃後我們班依舊到操場排隊,跑操場兩圈。 這是我規定的。 原本讓他們自己跑,後來發現不行,這個班沒規矩,我必須要求全班一起行動。 當然我也幾乎都到場『盯』。 每天都盯,我也習慣了, 但,上週五,在操場上, 當我看到某位平日不怎麼起眼的學生,在那邊放足狂奔,看他那健步如飛的模樣。 我眼眶其實有點濕潤。
一個不該是我的班級。 一個不該是我的很麻煩的班級。 怎麼地,反倒有了情?
剩下幾天。 就做個美滿的Ending吧。 學生的不捨或不安,我知道。 學生的智慧--也不主動跟我報告誰違規了。導師更換之際,學生何苦得罪學生!--我也了解。 該做的還是要做。 我會把他做完。
再見,牛頭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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